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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背叛了一切、毀滅了一切,最後犧牲了生命來贈予人們名為「希望」的和平未來。

那個人,為了妹妹的願望可以向自己的父王與祖國揚起反逆的旗幟,與整個世界為敵。

那個人,一肩背負起所有的罪惡、傷痛和秘密,獨自奮戰到逝去前的最後一刻。

 

 

溫柔的魯路修、聰慧的魯路修、堅強的魯路修。

即使被捨棄、即使被剝奪、即使被背叛,最後也依然選擇去相信。

相信明天、相信時間、相信被留下來的人們做出的選擇。

──也相信自己,相信「Zero=樞木朱雀」。

 

 

世界正慢慢地成長、茁壯、轉變為一個更好的世界。

一個沒有惡政、沒有戰爭、沒有殺戮、沒有爭權、沒有歧視,達到了漫長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團結與繁榮的和平世界。

一個大家都能幸福地笑著生活著,平等而祥和地經歷生老病死的,美好而溫柔的世界。

少女們的夢想,魯路修代為實現了。

不論是代價或者願望的本身。

 

 

溫柔的魯路修、聰慧的魯路修、堅強的魯路修。

 ……殘忍的魯路修。

 

 

從「零之鎮魂曲」結束後的那夜算起,樞木朱雀開始常常作夢。

有的時候是遙不可及的過去追憶,更多時候是無法實現的未來幻想。

那些天真的懷念的悲傷的苦澀的夢裡,總是有那個人的身影。

今夜亦然。

永恆的黃昏、破敗的遺跡、傾斜的天空。

他看見他的王緩緩張開了雙臂,像是放棄了什麼又像是擁抱著什麼似地,背對著他向境界彼端舉步邁進。

雪白華麗的袍服兀自無風飄揚,夜色碎髮下的頸項誠如記憶中般纖細,他想他的王大概是在微笑著的吧,那樣的自信、那樣的淡然、那樣的孤寂。

然後,他的王那副身體的輪廓開始漸漸融化──澄澈到近乎透明的無數光點逐漸漂離他的身體,散去的碎片輕盈地往遠處飛去。

那個人正在慢慢消失,縹緲美麗到會讓人心碎的光景。

而他只是看著──駐足不前、啞然無聲、胸口疼痛到無法哭泣。

吹拂而來的風,傳來了有誰正柔聲呼喚著他的聲音。

 

 

朱雀、朱雀、朱雀、朱雀、朱雀。

殺了我、向我復仇吧,朱雀。

啊啊、謝謝你──

 

 

男人驚醒,接著從奢華的巨大床舖上猛地坐起,瀕臨失控地喊出那個名字。

「魯路修────────────!」

回應他的只有無盡的黑暗,還有夜間微涼的空氣。

聽著自己凌亂的呼吸,朱雀習慣性地伸手撫過眼角……沒有淚痕,一如既往。

然後,他全力發揮了只有踏過無數戰場的軍人才擁有的自制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裡是不列顛尼亞合眾國總統府邸,最高國策顧問Zero的私人別館,剛才那樣的動靜如果引起了巡邏警備員的注意或許還能蒙騙過去,但昨晚為了討論政務而晚歸,然後接受好意留在樓下客房休息的娜娜莉可就不同了,那孩子甚至能藉由接觸他人的手來判定對方是不是在說謊。

娜娜莉是朱雀如今除去守護世界外,唯一會讓他拚上性命去全力支持的人,是如同手足般的重要存在。

然而現實中,自己卻是奪去了她最後摯親的罪人。

即使娜娜莉在幾經崩潰之後最終還是選擇了理解並接受,並向他毫無芥蒂地笑著伸出了手,朱雀仍是無法原諒自己、不願放過自己。

太過沉重的約定和無盡思念,一點一點地撕裂鮮血淋漓的心。

 

夢境結束徒留悲涼,朱雀再次了解到自己又一次失去了那個人。

然後明白,其實他早已永遠失去了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黎明即將破曉時,有人來敲響了硬木製的房門。

「抱歉打擾了,Zero大人。超合眾國議會就要開始了。」管理人恭謹謙和的嗓音從門外模模糊糊地傳來。

「……」整好衣冠、豎起高領、戴上面具,一身漆黑禮服的魔王/正義騎士Zero從椅子上靜靜起身。「──我知道了。」

他毫無怨言地繼承了那個人託付的一切──所有的功過、遺志和夢想。

因為這麼做,就能感覺到他彷彿還留在自己身邊。

因為這麼做,就能對那些再也無法說出口問出口的話感到一絲釋然。

 

……啊,是這樣嗎?

如此一看,我對魯路修所抱持的情感,和愛情原來是如此相似。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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