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田綱吉和那個人宣布訂婚那天,所有親友都跌破了眼鏡。

就連他的結婚對象也是,一臉不爽地瞪著被硬套在無名指上的戒指。

「為什麼想和我結婚?」

「因為我們兩個這輩子大概都得不到幸福,這樣的話還是在一起的好,至少能彼此安慰。」

「可是,我討厭你。」

「啊啊……那也沒關係。」澤田綱吉仍是微笑,「我可以假裝自己不討厭你。」

 

 

01

向晚時分的天空,輕柔交疊著暈染上杏子與蜂蜜的雲影色澤。

期末考的最後一天,下課後的並盛中學沒有了孩子們的笑語喧嘩,連師長們或高昂或沉穩的教諭告誡也杳然無聲。

步伐穩健地踏過澄金光櫺施然而行,宛如年輕雄獅漫步巡視征服掠奪而來的王國一般傲慢而瀟灑──人稱鬼之風紀委員長的雲雀恭彌,斯文俊俏的臉龐這才終於泛起一絲滿意的笑容來。

沒有半個不長眼的傢伙膽敢逗留,風紀一如往常地非常良好;別說群聚了現在校內根本沒有半隻草食動物──

「……?」

──不對。

當靈敏異常的可怕聽力捕捉到那細微響動的下一瞬間,玄黑皮鞋跟俐落一轉,依憑野性直覺毫不猶豫地沿著階梯拾級而上。

──還有一個傢伙留在學校。

氣勢銳利的夜色鳳眼暗了暗眸光,在裏頭流轉的除了極度不滿外還有相當細小的疑惑。

──這麼晚了,那隻小動物還在做什麼?

 

不到半刻鐘的時間,披著黑色學蘭的俊秀少年就已經逼近了咬殺目標所在的教室。

──那麼,腹部、下顎、臉頰……要往哪個地方毆打下去,才能達到最好的教訓效果呢?

超越冷酷直抵無情的思緒在平靜無瀾的清麗面龐下悠悠轉轉,狩獵天才無聲無息地信步踏進了他的獵場──其實就算雲雀刻意發出聲響,那隻警戒心奇低又氣場散漫的弱小動物估計也不會發現。

神經大條到讓人難以置信的小動物不知在想什麼,視線低垂漫無目的地看著罕無人跡的操場兀自出神。金燦夕日安靜地在他纖長的睫毛和撐在臉頰的指尖鑲上一圈柔柔的光,大半個身子陷在被教室窗戶切割著落下的大片陰影中,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脆弱瘦小了。

雲雀偶爾也會疑惑,澤田綱吉他到底是怎麼在一場又一場的黑手黨血腥戰爭中存活下來的?啊啊……果然還是依賴一群草食動物集體行動吧,擺出一副群聚在一起就變得所向無敵的蠢樣,看著就讓人不爽。

在心底輕蔑地哼了幾聲,雲雀面無表情地舉起了浮萍拐,毫無預警地就往那顆蓬鬆鬆的刺蝟頭惡狠狠地猛力敲下。

「咿……!好痛……!」

被偷襲的可憐蟲噗哇一聲摔向了桌面,還不幸地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又驚又痛地發出了像是青蛙被壓扁一般的微弱嘶鳴。摀著頭回過頭去下意識地正想發難,卻在撞見並盛最凶最惡風紀委員長,黑著臉用陰蟄的眼神冷瞪自己的驚悚畫面的瞬間,嚇得連呼吸和唾液都哽了回去。

「雲、雲雀學長……」

看著對方噙著眼淚怯生生地望過來的眼睛,明明被打了卻完全不敢生氣,小心翼翼地擺出一副「我很抱歉」的倒楣苦瓜臉……雲雀表面上仍冷若冰霜不動聲色,心底卻早已怒火中燒。

明明是那彭什麼列黑手黨家族的正統繼承人,卻一天到晚像個最底層的草食動物那樣和其他下等草食動物(他們管彼此叫「伙伴」)親親密密地黏在一起,過著被他人擺布被他人玩弄被他人欺負,也完全沒有脾氣沒有反抗心理的懦弱日子。

明明有成為強者的潛質,卻總是自虐性般地龜縮在受害者的位置。

「啊咧、雲雀學長……?」

太久沒得到回應似乎讓澤田綱吉陷入了更深的疑懼,仰視著雲雀的眼眶裡有眼淚在悄悄打轉,雲雀甚至能在那雙濕潤晶瑩的大眼睛中找到自己的縮影。

但是,明明沒有哭出來,眼角那裏卻有著淺淺的痕跡。

他剛剛在哭?為什麼?

「放學時間後,禁止在校舍逗留。」看著難得機靈地聽出命令句的弦外之音,開始慌張收拾書包的瘦小身影,雲雀也默默地把武器收了回去放下威嚇之姿。

在接近天暗的黃昏,幾乎不見人影的學校,只要被友人圍繞著就會笑得無憂無慮,的澤田綱吉──

獨自一人瑟縮在這裡,安靜地哭泣。

然而即使發現了,雲雀也像什麼都沒發現一樣,沒有選擇問出口。

 

 

02

說不上來是什麼居心,當澤田綱吉和那群草食動物群聚在一起時,雲雀會刻意釋放出微量的狠戾殺氣,在他眼裡大概就像是小獅子互相咬咬牙磨磨爪的那種玩笑等級。

其他人會有意無意地假裝沒有發現,來避開雲雀帶有挑釁的戰意。只有澤田綱吉不但靈敏地感覺到了,還每次都會嚇得肩膀一顫,然後整個人瑟瑟地發抖。

不論來幾次都會忠實地呈現相同反應,看得出來他很要求雲雀打住,卻還是敢怒不敢言將未能出口的怨言直接扼殺在喉嚨裡。

看著澤田綱吉這副模樣,雲雀試著開始推測他周遭的人──比如說那個自稱為家庭教師的小嬰兒,從過去直到現在總是不顧他說的話,有意無意為難這隻小動物的理由。

雲雀認為,澤田綱吉忘卻了自己的「聲音」。

和現實如何沒有關係……理當成為男孩成長表率的父親總是在成長過程中缺席,體貼照顧他的溫柔母親卻不可思議地徹底迷戀著這樣的父親;學業不佳受盡欺負的悲慘學校生活則在漫漫數年中,一步步地蠶食鯨吞著綱吉的自信和膽量。

雲雀瀏覽過的學生資料中,老師們給澤田綱吉的評價多半是「渾渾噩噩,學力低下」,一直以來被這麼責備的澤田綱吉大概也是這麼看自己的吧。

周遭的人對他越是溫柔越是期待,反而讓他越是痛苦──被擅自投與的同情和親切是一種偽善,更是一種重傷。

那是一段極其不堪的歲月,卻也是那個小嬰兒看中澤田綱吉擁有成為他心目中理想黑手黨首領的潛能的契機。

所以,精神上的肉體上的,從惡作劇性質到越來越嚴酷的考驗,小嬰兒無視澤田綱吉的意願加諸在他身上的,越來越不近人情甚至殘忍。

這是從雲雀本人被迫參加的鬧劇或事件結束後得到的情報,獨自進行的推測。

如果不去做,『你』就會死──這是小嬰兒一直以來灌輸給澤田綱吉的威脅與教誨。

死的不單純是澤田綱吉本身,而是那個和在死氣彈影響下誕生的戰鬥人格相較之下,不那麼顯眼也不怎麼耀眼的,爛好人到近乎愚痴,體貼他人卻總是弄巧成拙的,澤田綱吉原原本本的人格。

就算再怎麼汲汲於培育首領候補,小嬰兒不計手段不惜成為惡人,真正想保護也真正期待成長的,其實是那樣的澤田綱吉。

……自己也是一樣。

只不過小嬰兒重視的是人格的和諧與完整性,而自己重視的是獵物的鮮美程度。

守護者要守護的到底是什麼?被稱為「大空」的首領,實力照理說可是比他們所有人都要強悍,這樣還有守護的意義嗎?

守護者要守護的到底是什麼?

至少在他眼裡,眼前溫和過頭的小動物和戰鬥時的黑手黨首領,有著同等的重要性,他們同樣都是第十代首領,也同樣都是澤田綱吉。

不願承認自己的不足是弱者,而利用自己的不足當作逃避理由的,則是弱者中的弱者。

至少澤田綱吉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的軟弱,而決定在戰鬥中放棄……決定投身戰鬥的到頭來也從來不是因應言靈彈而生的黑手黨繼承人,而是那個腦袋不好運動神經也不佳,被咬殺也不會想著要報復而是先坦率道歉的,普通的澤田綱吉。

那個非常非常溫柔又愚蠢的,好像很弱又好像很強的小動物。

 

 

03

他的確看不起偽裝成弱者的澤田綱吉,而只懂揮拳的傢伙則與下等野獸無異──也許可以這麼說,如果把澤田綱吉拆成兩半來看的話,不論哪邊雲雀都是看不上眼的。

只有將兩半結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他。

看似很弱其實很強。

看似很無趣其實很有趣。

 

雲雀喜歡戰鬥,更喜歡和強者戰鬥。強者唯有暢快淋漓一戰,弱者則沒有入眼的價值──但澤田綱吉身上並存著堅強與脆弱,讓雲雀很難定義該把這隻小動物歸在哪一邊。

唯一能夠確定的一點是,澤田綱吉還有成長的空間。

還沒到達極限、還沒抵達終點……雲雀比任何人都期待,這無垠大空成長為永恆宇宙的那天──而他會欣喜若狂地、心滿意足地,親自將最強狀態下的澤田綱吉咬殺,撕成碎片。

那將會是一場前所未見的,極盡奢華、極盡血腥、極盡熱血沸騰的戰鬥盛宴。

男人的一生中總有些什麼,是值得他們誓死追尋的。

為此,雲雀耐心等待……就像所有擅長捕獵的肉食動物一樣,壓低身子潛伏在草叢中,降低自己心跳甚至呼吸的聲音,亢奮豎立的獸瞳一寸不離地看守著獵物。

靜待允許自己盡情享用的瞬間。

 

 

04

慢吞吞地打開鞋櫃,慢吞吞地取出鞋子,慢吞吞地換下室內鞋。

平常就沒有多敏捷了,澤田綱吉的動作此刻卻像是停格撥放的老電影般變得格外緩慢。他大概沒有想過自己會被風紀委員長一路押送到鞋櫃這裡來吧,過來的路上背脊格外僵硬也嘴上也不吭一聲。

即是在如此尷尬僵冷的氣氛下,雲雀也完全不覺有異,甚至沒有自己就是造成這種局面的元凶的自覺。

不,就算他奇蹟般地擁有這種自覺,估計也不會在意。

澤田綱吉換好了從家裡穿來的球鞋在櫃子前站定,轉過頭來發現雲雀居然沒有兀自走開,還直挺挺地站在自己身後,好像有點驚訝的樣子。

然而在鞋櫃前對視了幾秒以後,卻奇怪地鎮定下來,開始用一種挺微妙的眼神直視雲雀的眼睛。

是的,直視──不是恐懼或發抖或快要哭出來的懦弱神情,而是像是下定決心豁出去了一樣,直直地凝視著雲雀的眼睛。

那副樣子,有點像戰鬥時的他。

反常的澤田綱吉讓雲雀不由得感到有點興趣了,於是他也反常地挑起半邊眉毛雙手環胸,等著這傢伙自己開口。

「剛剛被雲雀學長狠狠地打了後腦勺,超痛的……說起來,我也被打了快三年啊,每次看到學長都會一陣頭皮發麻。」

「……」

「但是學長也不是無緣無故打人,這點我還是知道的……三年來受學長不少照顧,謝謝。雖然,學長只是在享受戰鬥而已,說不定很討厭我這種好像把學長當成同伴的口氣,但是我還是想跟學長說謝謝,對不起。」

「……」

「我知道學長並不把我們當成同伴,但是對我們來說,雲雀學長是很重要的……那個,可以信賴的人,如果你不介意我這麼說的話。所謂同伴是要互相幫忙,但是從來都是雲雀學長在幫我們,但我卻什麼也沒能為你做。」

「……」

「其他的守護者們……看著他們戰鬥和受傷的時候,我都會覺得很害怕很痛苦。如果他們受傷或被殺了,這全部都是我的錯,只要一想到這些……」一直在微笑的嘴唇忽然顫抖起來,澤田綱吉頓了一下,閉了閉眼睛才又繼續說道。「但是,只有雲雀學長不一樣。雲雀學長很強,他不可能輸,只要有雲雀學長在,一切就沒事了……在不知不覺間,我開始依賴起雲雀學長了,這是不對的……但是即使知道,還是沒有辦法把目光從學長身上移開。」

「……」

「冬天來了啊,學長的圍巾塞著雲豆一定很暖活吧?雲雀學長肩負起並盛的風紀,會不會覺得辛苦呢?雲雀學長的拐子真的好厲害啊,一身打架的功夫是從那裡學來的呢?我變得滿腦子想的,都是雲雀學長的事情……我還以為自己喜歡上學長了,煩惱了好一陣子呢。」

「……」

「但是,那並不是戀愛,只是因為太憧憬太尊敬學長了,才會產生的錯覺……是啊,那並不是戀愛。這樣痛苦和沉悶,完全沒有實現的價值,沒辦法讓任何人幸福的感情,絕對不是戀愛。」

「……」

「多虧了里包恩的提點才清醒過來,太好了~原來這不是戀愛啊!心情一下子變得輕鬆了,我像平常一樣上學吃飯睡覺、和獄寺山本他們一起玩、偶爾被里包恩和家裡的孩子捉弄……那是在詛咒戰爭結束之後的事吧,以為自己喜歡上學長的錯覺,再也沒有出現過。」

「……」

「考完試後還想著要去哪裡玩呢,也該想想畢業後的事情……說起來,從我一年級入學開始,學長就已經在學校了,現在要畢業了,學長還是沒有要離開學校。三年來雲雀學長的樣子居然沒有太多變化,但是畢業典禮那天看起來會不會特別不一樣呢?畢竟,是並盛中學的畢業典禮喔!是雲雀學長最珍惜的學校,最重要的畢業典禮。」

「……」

「原本還每天都悠悠哉哉地過日子,某一天里包恩卻忽然給我看了一封信,那好像是命令喔,來自九代首領的命令。雲雀學長,我啊──」

「……」

「我,要到義大利去了。」

「……什麼時候出發?」

「今天晚上。」

「……什麼時候回來?」

「不回來了……我大概不會回來了喔,雲雀學長。」澤田綱吉微笑著,語調輕鬆地說道。「那是帶有死氣之火的絕對命令,在義大利的局勢安定或我發生意外死掉以前,都不會回來了。」

「……」

「事態很嚴重的樣子,所以只有里包恩和我要一起回去……其他人都還沒準備好,這次的情況真的很嚴重,一個不小心會死掉也說不定,所以我不能帶大家一起去冒險。」

「你母親?」

「媽媽那裏就先用留學之類的藉口搪塞著,不幸發生意外回不來的話,捏造的死亡證明已經由爸爸好好收著了,他大概後天就會回日本,而且碧昂琪她們也在。」

「……」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澤田綱吉一直都是微笑著的;這大概也是他快滿十五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雲雀忽然發現這些無聊的話也許不是他的道別。

而是遺言。

「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因為很不甘心啊!」

「……啊?」

意想不到的發言讓雲雀再次挑起了眉毛,澤田綱吉苦著臉繼續說道。

「雖然只是錯覺,但我曾經認真地以為自己喜歡學長,也認真的煩惱過啊!而且,我說不定就要死了耶!青春回憶就這樣結束掉了,連初吻都沒有過就結束了,雲雀學長不覺得這樣很可憐嗎?」

「……」干我什麼事?

「所以啊學長,你能不能讓我親一下,一下下就好?」

「……」打從出生以來還沒被這麼不長眼地輕薄過……雲雀在這一刻相當相當罕見地,在除卻戰鬥之外的日常,對眼前的人起了確確實實的殺意。「……為什麼?」為了嘉獎對方非凡的勇氣,姑且還是詢問一下。

「因為雲雀學長,意外的很溫柔啊……」像是不知就要大難臨頭的愚蠢綿羊,澤田綱吉一派天真地解釋道。「我原本以為學長會直接把我咬殺掉再調頭就走呢,沒想到居然耐心地聽到了最後,原來雲雀學長是這麼溫柔的人,差點要真的喜歡上學長了。」

「……」

「啊、還是說學長會害羞?那不然臉頰好了,學長忍耐一下讓我親下臉頰就好、嗚……!?」

木製鞋櫃的細屑以近乎爆炸的氣勢碎裂四散,要不是澤田綱吉反應迅速地側過頭躲開,估計現在碎掉的就不是櫃子而是他的腦子了。

幾片木屑扎進了眼瞼還劃破了皮,視野變得一片鮮紅。還來不及拂開整個人就被猛推地撞上櫃子,痛得縮起的身子被勘勘壟罩在盛怒少年壓上來的陰影中,被生理淚水刺痛的眼睛所見到的,是雲雀的臉已經微微扭曲成出離單純憤怒的恐怖神情。

「廢話說完了嗎,草食動物?」

「……」輕輕點頭。

「很好……一路順風啊,澤田綱吉。」嘴上說著祝福意味的笑語,另一手的拐子卻毫不留情地擊向受害者柔軟的腹部。這一手下得有點重,直到被恐嚇前還一直掛著笑容的少年淒厲地慘叫一聲,抱著腹部無力而狼狽地滾坐在地。

施暴完畢的雲雀哼笑一聲,直接拋下了對方,大步流星地離去。

即使聽到了身後傳來一陣陣不知是在哭泣或低笑的氣音,雲雀也沒有回頭。

即使聽到了身後傳來一聲很小聲的「再見」,雲雀也沒有停下腳步。

 

 

05

在雲雀離開後,綱吉仍然坐在原地,抱著膝蓋低垂著頭,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像尊石像似地動也不動,這樣的姿勢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

在天邊出現第一顆星星的時候,一抹小小的黑影輕輕地落在他的肩上,一邊從手臂縫隙覷著笨學生的表情,一邊淺淺地嘆氣。

「你是故意的。」嬰兒扶正了一下自己的西裝帽,接著小小的手難得輕柔地撫了撫綱吉的頭髮。「你這是何苦,蠢蛋阿綱?」

 

這樣痛苦的感情,不可能是戀愛。

全部都是錯覺。

 

京子很可愛、小春很開朗、獄寺很體貼、山本很溫柔、大哥很豪爽、里包恩很可靠。

至於喜歡上雲雀學長的可能理由,綱吉一個都說不出來。

這樣的感情怎麼可能是戀愛?

不要自欺欺人了。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06

「我討厭雲雀學長……」不對,不是這樣。

「我討厭你……」錯了,是「我喜歡你」才對。

「我最討厭你了……」我,最喜歡你了……

 

喉嚨深處漸漸泛起了苦澀腥甜的血味,不知是從剛剛被毆打的腹部湧上來的,還是從刺傷的眼睛那邊流進嘴裡的。

 

 

07

我、喜歡你喔,雲雀學長……

最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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