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讓我遇見你?在這最美麗的時刻。

無垠無際的平行宇宙以及時空旅行的巨大洪流中,只要有一次最微小的偏移,夜空多劃過一道碎鑽般的流星,我可能就永遠無法遇見你。

你看,世上最庸俗最不浪漫的那句「I love you」,倘若添上了宇宙、時空與星辰這些綴飾,一切都變得如此華麗。

對你的思念伴隨著每次心跳,像是呼吸那樣自然;在這個與你並肩而行的地方,每處角落都漾動著叫人炫目的溫柔光暈。

一期一會,一生僅此一次的相會。

如果不曾愛過,那一定是因為我們未曾真正的相遇。

02-I

雖然他說了不准,不過我在回家的路上還是特地繞到熟識的店,買了瓶燙過的清酒和下酒的串燒回來。

最近夜裡的溫度下降得很快,我不想他光顧著工作而凍著了。

我的情人是個透明而且乾淨的人,如果不去親近就不會發現的正直和溫柔,坦率、冷靜、理性,也有會為了在意的人情緒激動的一面。

我深愛著這樣的他。

曾有一群英美科學家對熱戀中的人們做了腦部斷層掃描,發現這群人腦內負責記憶和注意力的區塊受到抑制,比常人還要活躍的部位則和服了興奮劑一類的藥物反應是一樣的。這種效應(俗稱熱戀期)最長可以維持三年,想在一起再久一點就得倚靠那些親密習慣和對彼此的依賴了。

這項研究的結論是,感情本來就是不理性的。

歡呼吧,世上所有戀人們!我們正在談戀愛!

charmant(法語,意為「可愛」)一點的說法,也可以說,是他「馴服」了我。

在金黃的翠綠的璀璨的平原上,狐狸對小王子這麼說了:「如果你馴服了我,那麼我們就會互相需要了。因為,對你而言,我是宇宙間獨一無二的;而對我而言,你也是宇宙間獨一無二的。」

如果有一天我的飛機墜落在薩哈拉沙漠中央,你會在那顆小小的星球上對著我微笑嗎?你會借來北極星的光芒指引我找到那口古老的井嗎?

不,不是天真的小王子更不是驕縱玫瑰的你,大概會一臉跩得二五萬八地直接空降地球親自把我給拖回家去。

有點憤世嫉俗寧願奉行實務浪漫派的耿直的你,有著獨特魅力而被神、宇宙人和未來人所傾心的你,沉睡著億萬星辰的遼闊孤寂的宇宙間,如此獨一無二的你。

這樣的你只屬於我一個人,世界的一切都變得如此美好。這難道不是件值得盛大慶祝的事嗎?

與你相戀後我才知道,在和你相逢前,我度過的日子是如此空虛,簡直灰暗得讓人感到不耐。

當你「馴服」我後,我的世界就像充滿陽光似的,變得溫暖明亮起來。我將認得你的腳步聲,它和其他所有的腳步聲是如此不同,那優美如旋律的跫音永遠、永遠都能把我從最深最黑暗的地洞中呼喚出來。

請原諒我,親愛的──我會因為你,而擅自喜歡上世上所有在我看來與你相襯的一切事物。

熱過的透明清酒、柔軟的藍色手織圍巾、慵懶又親切的鄉村吉他、躺在緣廊打著呼嚕的貓咪、口感扎實用料單純的鄉村麵包、楓葉隨風飛舞然後輕輕飄落的金色秋天。

冬季入夜的街道很冷,但隨著離我們的家越來越近的步伐,我能感到手心正慢慢地發熱發燙,胸口也感到越來越幸福。

沒有人會把小王子和狐狸的奇妙友誼比喻為愛情,就像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迷戀你。

那個一起窩在地上鋪滿法文辭典的書房的下午,研究小王子原文版時肩併著肩手牽著手小腳趾碰著小腳趾的溫度,因為不小心拿錯了彼此的杯子而在嘴裡混在一起的、皇家奶茶和拿鐵馬奇朵的味道,就連從窗口乘著陽光色的風飄飛進來、落在你頭上的細碎又柔軟的花瓣──與你有關的全部的全部,都讓我情不自禁地目眩神迷。

……想和你接吻,現在、馬上、此時此刻。

「……!」毫無自覺、太過直白的自言自語一脫口而出,讓我下意識地趕緊摀住嘴巴。夾雜心虛的視線盡量不明顯地左看右看,在緩緩下降的公寓電梯前等候的只有我一個人。

抿著唇低下頭,然後自己一個感到些微尷尬地輕笑出聲。

感情本就是不理性的產物,它讓人變得遲鈍、變得衝動、變得身不由己,卻仍然心甘情願地為心繫的對方全力奉獻,眼底容得下情人的所有缺陷卻容不下哪怕天地間最微小的一粒塵埃。

隨著每次日升月落和塵世浮沉,都會發現今天的我好像比昨天又多愛了你一點。

談戀愛可真要命。

金屬製的電梯門模模糊糊地映出我的影子,我不好意思去看兩側玻璃裡頭自己臉上的表情,只好盡量作出平靜微笑的樣子佯裝沉穩地直視著前方,在心底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低語,催促著樓層數字上升得快一點、快一點、再快一點──

我的戀人可能很難想像,我們同居至今的七年來這兩千五百多個日子,我每天回家的路上都是這樣的心情。

他甚至不必說話、不必走近、不必微笑,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裏讓眼神筆直地凝視過來,就能讓我的情意更加深刻一分。滾燙的胸膛那裏彷彿有一把火焰在燃燒,灼人的熱度不管怎麼樣都降不下來。

很溫暖、很舒服,彷彿被餵下甜甜的水果酒然後被誰誘哄得腦袋暈呼呼的,腳步有些虛浮但臉上仍會不自覺地掛起迷茫笑容。我平時習慣盡可能讓自己沉浸在大量且高速運轉的思緒中,酒量也還算在成年男子平均值以上,所以很少有機會體驗這樣的感覺……唯獨想到他的時候例外。

──真的就像藥物上癮那樣,而我卻甘之如飴。

 

一推開家門就看見他一臉百無聊賴的樣子,撐著下巴坐在玄關像在等門,著實讓我愣了一下。平時不都是從餐廳或書房探個頭喊一下,就埋頭繼續忙自己的事了嗎?

我的情人姿勢未變抬眼看了看我,微側過頭很輕很淺地微笑起來。「呦、歡迎回來,辛苦了。」

……好可愛。

「怎麼了?有哪裡不舒服嗎?」揉了揉他看來乾燥卻意外柔軟的頭髮,隨著單膝跪下的動作我的手指一路撫過了情人的前額、眼尾、耳垂、臉頰,然後停在頸部兩側──體溫很正常,應該沒有感冒。「還有今天下午怎麼會打電話給我?你以前很少這樣的,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被我還有點冰的手指冷得肩膀一縮一縮的,過了好一會兒才接過我手裡的公事包,浮現嚴肅情緒的眼睛直勾勾地緊盯著我。「我今天從外頭撿了個活的東西回來,你先答應我不會生氣,我再告訴你那是什麼。」

「忠犬小八嗎?」「不是。」「拇指姑娘?」「也不是。」「送子鳥的神祕包裹?」「都不是──你到底要不要認真聽我說啊!?」

唉呀唉呀,居然自己先發火了……覺得這樣的他也很可愛,我大概是無可救藥了。

幾分任性地從他那裏汲取溫度而變得暖和起來的手指,順著頸部線條重新回到他的臉頰,我前傾身子用鼻樑隔著瀏海碰了碰他的額頭。「我永遠不會對你生氣,你知道的。」

 

 

II-01

那個信誓旦旦地對著戀人甜言蜜語,說自己不會生氣的男人,只過了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就食言了。

不,正確來說「他」也沒有食言,因為讓「他」發怒的對象的確不是現在正按著太陽穴擺出頭疼表情,被情人緊抓著手腕護在身後,抓不到插話時機的約翰‧史密斯。

瞪視過來的眼神帶著深不見底的與凌厲,線條冷硬的臉刻滿了面對敵人的威嚇以及領域被侵犯的暴怒,從這人微往左側的身子和異常緊繃的四肢所散發的氣勢就能輕易判斷,「他」現下的高度警戒還有疾速飆升的攻擊性絕對都是認真的。

我這邊光是維持鎮定的表情就感到有些吃力,眼球表面隔著空氣都能本能地察覺到刺痛感──難不成我在一年前把約翰‧史密斯錯認成針對涼宮同學的騷擾犯時,臉上的表情也是這樣的嗎?

不,那和眼前這男人此刻所散發的巨大威壓和惡意相比,根本是天壤之別的等級。

「──您是哪位?」質問的語氣相當不客氣,唯有用詞還維持著最低限度的虛偽禮儀。

「我的名字是古泉一樹,私立光陽學園三年級生,涼宮春日小姐的同班同學。」開口的嗓音有一點嘶啞,或許是喉嚨太過乾燥的緣故,我想我該調整臉部表情別讓它太過僵硬,免得進一步刺激到對方。「聽著,我知道這很難相信,但是──」

請你閉嘴。」對方粗魯地打斷了我的未竟之言,語調仍是超乎必要的冷酷。他身後的約翰‧史密斯很快地瞥了自己的伴侶一眼,像是同樣為那股兇惡感到驚訝。「我從我的同居人那裏聽說過那個世界的事情,但是很抱歉,這不足以證明你就是那個古泉一樹,或你沒有傷害我們的意圖。」

我把心底憤然騰起的怒意暫且壓下,對方是個年紀和經驗都比我多上些許的老練男子,而且個性還相當棘手──真不想成為這樣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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