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自己一定有哪裡不正常。

因為直到現在,我還是好愛好愛你。

 

《為你獻上一首情歌》

The side of小松 奈々

01

有一陣子,我異常地討厭人類。

大概是產後憂鬱症吧,現在回想起來。

皮膚上的油脂、嘴裡剛吃過東西的味道、情緒激動時說話的喉音、新陳代謝和排泄物,汽車排煙嚴重光害空氣汙染無處不在的灰塵臭味和垃圾層出不窮的暗巷犯罪毒品交易超級市場生鮮區腥臭味蔬果區泥土味大城市昂貴物價冷漠人群腦滿腸肥的資產階級路邊餓死的乞丐節奏混亂輕重不一的腳步聲呼吸聲血肉腥腐的味道和服店裡愛擺架子的前輩自以為是上帝的客人大半夜公路飆車疲勞駕駛酒駕死亡車禍,死亡死亡死亡死亡。

一切的一切,都是叫人如此地難以忍受……我是在說,討厭人類的我自己。

怕家裡人擔心,所以沒讓老家的人知道。

小真阿泰淳子京助他們不定時會來看看我,偶爾還有伸夫。

他們被我劃入「可接受範圍內的人類」,即使知道當時我瀕臨崩潰的精神狀況和被這樣不知感恩的分類,依然願意溫柔地體諒我。其實他們大可丟下我不管的,他們真的是非常溫柔的好人。

當然,更讓他們擔心的是,怕接連失去摯友和丈夫的我會想不開,帶著一對年幼兒女做出什麼傻事,無可挽回的那種。

那時我還沒準備好要討厭巧,也還沒決定要不要原諒蕾拉。

其實對那兩個人來說,我是怎麼想的,根本無所謂吧。

在寬敞空虛而安靜、男主人已經離開、我一開始完全是抱著「總有一天要存夠錢然後搬出去」才待得下去,彷彿沒有我立身之處的豪華公寓。

但這個「家」,有我、蓮和皋,以及同娜娜的最後一張雙人合照,一起住在這裡。

只有這個地方,能讓我的心情感到平靜。

小小的避風港,最後的避難所。

世界這麼大,但我的蝸牛殼只需要這些就足夠了。

 

 

所以、求祢了,大魔王大人(現實)啊──

別再從我(娜娜)身邊奪走什麼了。

 

 

02

成為別人的新娘,曾是我的夢想。

還有精緻的花園和雪白色洋房,總是被可愛的東西環繞,我每天醒來要做的就是打理這小小的王國,傍晚一邊做飯一邊等待出門工作的丈夫回家。

很沒出息吧?

或者說,像這樣必須等待他人來實現的夢想,真的稱得上是夢想嗎?

那時的我啊、只不過是,把「想要有人陪」和「想要被愛」的願望,和那個輝煌美麗的詞搞混罷了。

想要被某個人當作獨一無二那樣地重視。

想要被誰毫無底限地溺愛著。

想要成為命定之人的唯一。

如此而已。

 

而所謂的夢想是,決定了就必須要用盡全力去追、去實現的東西。

就算被現實殘酷地拋棄、一次次地受傷和跌倒,哪怕只剩一口氣,也要拼命把手努力往前伸去。

可是教會我這些的娜娜,已經不在了。

 

她消失得是那麼安靜又突然,彷彿童話故事中人魚公主融化在海面上的泡沫。

她離開得是那樣地果決又徹底,叫人措手不及。房間裡留下的物品數量,讓我們完全猜不到她是一時興起,或計畫多時。

衝擊性過大,不現實得讓人以為是某種荒謬的玩笑,可惜不是。

因為娜娜最後的身影,在那片冰冷的、彷彿能吞噬一切的海洋斷絕了音訊,至今已經過了整整7年的時光。

我們都太大意了,被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倔強,還有堅強的表象給蒙騙。

對娜娜來說、失去蓮後,決定拋下一切選擇消失是遲早、而且永遠太晚發生的事。

沒有留下隻字片語,大家根本無從找起,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我們去找。但是,也不可能因為這樣就不去找她。

顧不上見面後該說什麼、能做什麼,甚至不敢細想會不會再次傷害到娜娜,只是盡可能地去四處打聽,期望能得到她人還平安的消息。然後在每年的那一天空出日程,回到707室遠眺煙火,在心裡默默祈禱。

 

我總是向蓮請求,請他繼續守護娜娜,但不要把她帶走。

接著向神明,或宇宙間任何聽得見這分祈願的存在祈求,請保佑我的朋友一切安好。

最後,我會為自己許願。

 

我想再見娜娜一面。

我想要聽她唱歌,那樣撼動靈魂、自由奔放,同時滲著細小眼淚的低沉歌聲。

想和她說話,哪怕只有一句也好。

 

我好想、回到和娜娜邂逅的那個飄雪的夜晚,那節燈光昏暗的車廂。

然後我會告訴她,我覺得小松奈奈真正意義上的人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本篇未完)

 

◇ 感謝網友「 在時尚尖端被刺傷 」的推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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