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的爆發比他想像得還要早。

勝生勇利腳步踉蹌地被對方拉在身後,斯拉夫青年四肢修長、氣勢凌厲,硬是從與會人群中殺出一條路來。同未婚夫交握的手像鐵鉗般緊扣著他,掌心發燙。

鏡片後的視線沿著男人的身形緩緩游移,星辰般閃耀的銀髮、圓潤的貝形耳殼、白皙無瑕的肌膚、寬闊平直的肩膀線條……這個男人實在太美了,不論在冰面或者在陸地上。

他是人類對美的終極體現,愛神行走於人間時留下的漣漪。

勇利滿是依戀、近乎惆悵地,將那於他而言遠比肉眼可見還要高大的背影,溫柔地倒映在記憶相冊,然後輕輕閉上眼睛。

在這段關係裡,他已經太習慣處於聆聽神諭的位置了。

 

 

01

他知道他們之間出了問題。

勇利明白自己是什麼樣的選手。他太敏感、太會鑽牛角尖,也容易因壓力而崩潰。維克多的陪伴治好了他的不自信,卻沒能拯救他如玻璃般易碎的心。

不、其實根本不需要什麼「拯救」──維克多說過,他珍視並敬重著勝生勇利的一切,不論美好或缺陷、庸俗或唯一。

勇利並不軟弱啊,男人如是說道。

話語是種很淺薄的東西,它的真摯往往與詞藻間的浪漫成反比。但那是維克多,維克多‧尼基福羅夫,風靡世界的傳奇人物、勇利終其一生的信仰。

因此他承諾,要以冰上的一切來回報對方的垂青。他將銀盤的帝王雙手奉還給引頸企盼的世界,許下誓言要「成為對方最有力的學徒、最具威脅性的對手」。

 

然而通往最高讚譽的門極其狹窄,從不允許並肩而行。

弒殺神明的挑戰和代價是巨大的,勇利從一開始便下定決心,唯有付出走火入魔般的努力,自己才能在這場戰爭中奪下勝利。

一瞬間也好,就算只有一瞬間也好。他絕望地想著,我想把你在我身上看到的價值,烙印在世間萬物眼眸深處。

與光輝璀璨的你一同閃耀,即使那只是稍縱即逝般的浮光漾影。

 

勇利知道維克多不會喜歡這個答案,但他已經別無他法了。

勝生選手投注了大量時間在賽前訓練上,把自己折磨到雙腳痙攣指甲出血,然後在教練的餐桌上努力不表現出太多異樣。

他用一副毫無芥蒂的樣子接受男人的親吻和擁抱,同時悄悄封閉了自己一部分的心。和對方相視而笑的時候,棕褐色眼睛注視的其實是冰河之下極寒徹骨的幽深陰暗。

他想贏,勇利從未如此渴求勝利。他渴望贏過那位活傳奇,將所有榮耀獻給對方──於此同時,卻抗拒著玷汙、遑論摘下,維克多手中屬於俄羅斯瑰寶的昔日榮光。

他不想輸,同時懼怕著勝利。原本因祈禱而合攏的手指痛苦地絞緊,勇利越來越不明白他究竟是害怕輸給那個人,或不能忍受維克多因自己而跌落神壇了。

 

如果這是我能向世界傳達愛意的唯一方式。

如果那意味著我們必須在那片純白色的戰場上廝殺。

 

一個人究竟要自私到什麼地步,才能對自己的恩師做出這種事。

爾後,他又在心底毫不留情地嘲笑自己:想什麼呢?我現在正在做的,可是向冰滑界的 living legend  佈下戰帖,根本沒有思考除了「如何獲勝」之外的餘裕。

這樣的自怨自艾簡直莫名其妙,勇利肯定維克多絕對不會在意這些。……不,或許察覺到了,只是選擇閉口不言。

就像斯拉夫人在教練選手兩方兼顧不遺餘力,就像那個男人在冰場下給寶貝徒弟的無數鼓勵和關懷。

他是這世上,最沒資格質疑維克多‧尼基福羅夫有多愛勝生勇利的人。

 

勇利相信維克多會理解的,這份天真、就連師徒倆於分站賽上首度交鋒,站上不同高度的領獎台時,都沒能散去。

正因如此,直到維克多在餐會上一把拽過勇利的手臂,將他從亞洲選手的小圈子扯到自己身邊後,勝生勇利才從對方臉上表情驚覺,他先前錯得有多麼離譜。

「跟我來,勇利。」冰藍色風暴深處有業火正在燃燒,他的未婚夫用低沉如咆嘯般的啞音嘶聲說道。「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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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氣破10萬大感謝 !!謝謝大家!我愛你們!!>3<~~ˇˇˇ 終於拿到第一個綠色徽章了,小蒼要把它獻給每位來訪的朋友:)

☆ 最近又開始忙起來了,這次的更新也超級短,真不好意思....! 我的腦洞總是活躍在去上課的路上呢,沒法記下來只能給它放水流,覺得挫敗想哭【。

☆ 「通往名譽之道極其狹窄,無法容許兩人並肩而行」──《木馬屠城記》

☆ 我知道在這篇開頭裡,勇利自卑得有點不正常....接著我就要來(借維大大之手)挑戰,處理這個問題了【捲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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