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黑暗世界→檯面下的交易

 

『他們開了二十萬,就為了買你一條情報。』

隔著嘩啦嘩啦的水聲,渚柔軟的聲線聽起來有些懶洋洋的。

赤羽業洗淨了最後一點刮鬍泡,對著鏡子揚起下巴檢視有沒有沒刮乾淨的地方,給身後的門開啟一點小縫順口應了聲。

「然後?你怎麼回答人家,親愛的?」

『當然是先接下再說,還收了一點訂金。』

點上自己慣用的那瓶鬍後水的手指頓了頓,然後滑向了擺在旁邊品牌和味道都不同的另一瓶。

 

「真有一手,小土匪。」『跟您學的,德拉維加閣下。(暗指蒙面俠蘇洛)』

帶點反抗意味的回嘴很可愛,業低低輕笑幾聲,沾著鬍後水很快地往臉上輕拍幾下,就把手伸向水龍頭的感應範圍──

『等一下,業!確定每個地方都有擦到,不然很容易破相喔。』

你有透視眼嗎?「男人在臉上留點疤也很帥氣,蜜糖。」

『只有十九世紀的江洋大盜或牛仔會這麼想,蜜糖。』渚的語調依舊溫和誠懇,卻微妙地下降了半個音階。『或許還有重口味重金屬樂團的fans,和對武打片那套過度迷信的小笨蛋──你是嗎,寶貝?』

偷偷翻了個白眼,赤羽業表情無奈著更仔細地按壓了一陣,還把手晾在那兒稍微等了會兒,才慢吞吞地伸向水龍頭的水柱下。

 

在肩上披了條毛巾就踏出浴室,他在雙人床一角縮成小小一團的被窩裡找到了他的未婚夫。

「嘿,有人心情不好喔。」單腳跨上床前伸手摸了摸──嗯,這邊是腳。於是青年在躺上床時也跟著挪了挪身子,用同樣頭下腳上的姿勢隔著被窩環抱住了他。「怎麼了嘛,渚?」

懷裡包裹的內容物翻了個身,從隙縫裡露出一對眼睛。「有這麼明顯嗎?對不起。」

「和我談談的話,就原諒你。」探進去抱住渚的手臂帶著沐浴乳和牙膏混在一起的味道,溫和又清新到有點刺鼻的氣味奇妙地揉在一起,一次又一次地撫摩著他光裸的背脊。

沿著攬住自己腰際的臂膀讓手指一路滑過去,渚纖細得彷彿隨時會折斷的手臂溫順地纏上未婚夫的脖頸。「今天工作快結束的時候,客戶的姪子把我當成女的,還跟我調情。」

 

屮艸芔茻。「…………你沒把手指上的訂婚戒亮給他看嗎?」

「看到我戴的是左手後,那個拉.丁.人馬上熱情地聲稱自己是個雙性戀。」被對方完全搞錯重點的搭訕弄得很是煩惱的青年,發出了細小的哀號一頭埋進了情人的懷裡。「已經跟他叔叔收了訂金,我也不好意思一拳打扁人家。」

「為什麼不?你應該把支票甩到那傢伙臉上,然後用力打斷他的鼻梁。」赤羽業露出危險的笑容如此建議,未婚夫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被別人調戲,讓他感到一陣怒火中燒。

「在上司面前我不能這麼做,為了我的年假和退休金著想,公務員大人。」瞥見青年眼底溜過明顯正打著壞主意的狡黠眸光,渚嘆息著從床上和戀人的懷裡直起身來。「我不該說出來的,你這惟恐天下不亂的傢伙。」

 

為了世界的和平,他得時時刻刻看緊他未來的丈夫,在任何橫空出世的邪惡計畫(赤羽業管那叫「無傷大雅的惡作劇」)冒出頭前出手阻止。

而他得用上一百個甜蜜的溫柔的吻,唉、或許還有整個黃金週都沒法踏出臥室半步的覺悟。

 

「去我們的書房,渚。」業在渚爬下床前伸出單臂攔住了他,然後順勢枕上他的膝蓋。「黑色書櫃第三層的資料夾,盡管挑幾個值二十萬的情報,交出去前告訴我一聲就行。」

低頭望著那張笑得人畜無害的臉,埋在直覺裡的警笛開始鳴聲大作。「我得付出什麼代價?」

「別用代價這種掃興的詞嘛,好像我在欺負你似的。」業微笑著摩娑渚的臉頰,從突起的顴骨一路滑到可愛的下唇。「這是場公平的交易,你情我願。」

 

不不不,這很明顯是良心被狗啃了的黑心商人用來誘騙不懂自己惹上麻煩的傻帽的口氣,更何況自己是什麼時候被迫坐上談判桌的?

冤有頭債有主,親愛的你要給那個罪魁禍首找碴盡管去,別硬是把預付款算在我頭上行不行?

「嗯嗯,這樣如何?這禮拜天待在家裡陪我吧,想跟你練自由搏擊,也想吃渚親手做的食物。」

「……?」渚輕輕抓住那隻手,側過頭把臉頰埋進溫暖的掌心。「就這樣?」

俊俏的臉龐露出微笑,仍躺在戀人膝上的他伸出雙手捧住對方,緩緩地帶著他往自己湊近。

交疊的親吻傳遞著纏綿暖意,滑膩的舌尖、溫熱的喘息、細小的水聲、蜜糖一般的吻以及彷彿能融化靈魂的滾燙迷戀──他抱著他很久很久,接著才依依不捨地湊近染上櫻色的耳殼旁邊。

 

 

『就這樣』?別傻了,小可愛。」隨著熾熱的吐息舔上耳膜的,是比惡魔之歌還要魅惑的愛語。「給我全裸喔,一整天

 

 

 

05. 檯面下的交易→那些見不得光的關係   (角色偏差注意!!)

 

交往第五年的情人節前夕,你問他想要什麼情人節禮物。

他偏頭想了想,笑嘻嘻地這樣回答:「明天讓我寵你一整天吧,渚。」

於是你們開了幾小時的私家車(一路上撫摸著彼此的大腿細聲調情),來到環境清雅優美的輕井澤,在傍晚時分抵達赤羽家某個親戚位在當地的小別墅。

用過簡便的晚餐後,他牽著你的手在屋子四處轉悠。

坐落在蓊鬱松林裡的老洋房別有一番氣氛,再加上四周杳無人聲,於是你仰著頭沒有拒絕他的深吻或愛撫,暫時性地遺忘兩人在家門外不能親密接觸的協議。

 

可你沒想到他口中的「寵」是從深夜零時零分的強制性床上運動開始,你不滿地掙扎、偏頭努力躲閃他用嘴渡給你的巧克力,可還是被體格差了一截的對方卡住手腕壓在床上,捏著下巴喂了滿嘴酒心甜香。

因為你拚死拒絕對方把那些半融的小東西放進自己羞恥的後方,「無奈之下」他只好把剩下的巧克力先含在嘴中融化,然後用手指塗抹上彼此的身體,再讓對方用舌頭混著葡萄酒一起舔掉。

看著他扶住硬挺的下體向自己壞笑地勾著手指示意,交往太久非常清楚對方是什麼貨色的你只有「啊啊果然」這種感想,接著認命地伏下身子,手掌、舌頭、牙齒、喉嚨並用地服侍對方。

而他則是一手環住你的腰將人壓下,不停地用舌和手指以及某種你不想知道的情趣玩物狎玩著你的後穴。

 

兩人幾乎是同時攀上顛峰──你含著那東西軟聲呻吟著,在下一秒被灌入了滿嘴的腥稠黏液。甜味、紅酒和精液混在一起的味道有點怪,所以你只嚐了一點就吐在掌心,維持還背對著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勢,開始用手指開拓自己的後方。

一根、兩根──你知道他在看,聚精會神地緊盯著穴口吞吐的每一個細節,被視姦的感覺讓你在亢奮起來的同時羞恥難當。

雖然用無辜的哭音求他不要這樣,而對方當然不聽──更甚者,還會用興致勃勃語調和所有色情卑猥的詞彙,向你描述自己的那個地方現在變得怎樣柔軟、紅腫、淫蕩,渴望著男人的入侵和征服。

而你不會告訴他,在用他射出的體液當作潤滑時被他的嗓音挑逗,那種感覺是多麼的──喔,然後你什麼也不知道了。

在他一見你的穴口已經調教到三根手指能輕鬆進出的當口,就立刻把你抓著轉過來讓自己的肉刃用力挺進,接著咬住你的鎖骨把粗壯男根整個推進去時,你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拋棄了矜持和理智,你開始在他的身上前後搖擺、放聲尖叫,在男人猛力的抽送間交換了無數個吻。你猜不到自己去了三還四次,卻很清楚對方高潮了兩次,因為他每次都射進你的身體裡,灼熱的、滾燙的、爆炸般的。

你也不知道在自己體力不支昏過去後他還有沒有繼續,半夢半醒間你感覺到有人為你擦拭身體。他的氣息和溫度你簡直熟悉到深入骨髓,於是你又放心地睡下。

 

醒過來的時候,側躺在你身邊的他很快地放下手機往這邊湊近,在你的額上留了一個溫柔的吻。

早安,已經九點囉,還有情人節快樂。

「昨晚真是棒呆了──辛苦啦,我們去泡溫泉吧。」

『腰痛死了笨蛋業』、『說要寵我就這麼個寵法?』、『都怪你看吶這一身吻痕所以我死也不會去的』,你不確定自己想先抱怨哪個,於是乾脆把三句挨個說出口(附帶殺傷力不大的軟綿綿拳頭)。

他瞇著眼笑了笑,然後一手環住你的肩另一手橫過膝窩把你整個人抱了起來,帶著你穩穩地走出了臥房。

看見穿過和室後赫然出現在院裏的,竹林環繞蒸氣直冒的露天浴池,你不得不服了。

 

用地滑當作藉口,他直接抱著你下水。一早就泡熱水澡還真不賴,但是一身睡袍被浸濕的感覺很不舒服,彷彿就正等著你這句抱怨似的,他用在水裡照樣靈活到匪夷所思的速度逼近,眼睛燦笑著表示非常樂意為你進行脫衣服務。

「我保證什麼也不會做的,乖啦來這邊──」男人這麼說著一邊把你拉到自己的膝上,用環抱入懷的姿勢為你脫下已經徹底浸濕的單衣。

而你決定相信他一次,徹底放鬆躺在他赤裸的懷裡,半睡半醒有一搭沒一搭地聽他隨口聊起的話題。反正快要從肩膀滑下去時會有人一把拉起你,附帶貼心地調整姿勢,所以你一點也不用擔心。

一手按揉著你的肚子,他舉起另一手橫過你眼前,得意洋洋地展示你昨天在他手腕內側留下的紅痕。「有個網站上說,只有獨佔欲強的人才會把吻痕留在這裡。」

信口開河,你當然知道那又是他在胡扯,可還是配合地抓過他的手,在無名指接近根部的地方留下一個不輕不重的齒痕。

 

他笑得胸膛和肩膀都在震動,而你拉長尾音如此宣布道:「我──餓──了,早午餐?」

「嗯,早午餐。」都聽你的,蜜糖──刻意用寵溺到有些肉麻的語氣如此回應,他先起身到門後拿了件乾淨的浴袍,在你一離開浴池便立刻替你被上。

「要是哪天準備好了想看看真貨,可要馬上告訴我喔。」動了動那隻被偷襲的無名指,他撫摸著你的側臉如此說道。

 

下廚的自然還是說要寵你一整天的他,而你則是被安置在吧檯另一頭等待,全程矇著眼。

嚐嚐這個,猜猜是什麼──他不時會繞回你這邊,用湯匙小心地餵你一點他從冰箱裡翻出來的甜飲或剛熬好的醬汁和熱湯。而你當然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憑嗅覺和味覺去猜。

一道題目有三次機會,猜對的話你可以親他一下,猜錯的話就變成他親你兩下。親你的時候他不顧你的意願每次都貼上你的唇,而親他的時候他仗著你看不見故意把嘴堵上來。

所以你不明白輸贏的規則還有什麼意義,不都是在接吻嗎?還有你一點也不懂這遊戲有哪裡好玩,一點都不。

真正用餐的時候在他的堅持下,你倆用的還是同一副餐具,原本綁住你眼睛的布條這回則鬆鬆地纏上你的手。

「來,啊──」看著他彷彿著迷於餵食過程的狂熱眼神,你暗自發誓這種事絕不能答應第二次。

 

在輕井澤綠蔭環繞的街道上騎著單車,他小小地展現了自己淵博的知識,導覽內容從地方文史到名人逸趣似乎無不精通。

那棟建築是日本唯一現存的木結構歐式賓館古蹟,附近的舊銀座通道上有各式各樣的名產店;雲場池似乎被當作來輕井澤的必去景點,那裏人一定多到爆出來親愛的我看我們就別去了。

淺間山上有一座每年都會舉被煙火大會的長倉神社,還有一間環境很美氣氛很棒的高原教堂──我給你照張相吧,看這邊、渚……嗯,好可愛。

但是高原教堂再有名也沒有這座美國建築師蓋的聖保羅教堂有名,它上過現代摩登建築the DOCOMOMO 100之選。有一本叫做《木之十字架》的小說上有「在輕井澤聖保羅教堂結婚可以得到很多人的祝福」這麼一句,所以有很多人都希望能在那裡互許終生。

這一帶情侶很多?因為情人節的關係吧……吶、過來這邊,讓我抱著你在空中轉幾圈──誒,不要?真小氣。

 

入夜後的森林神秘而寧靜,和月色一同盪入窗櫺的只有風拂過樹叢和蟲鳴唧唧的聲響。

而你側頭伏在他的膝上,讓他拿著吹風機幫你打理濕濡的頭髮;呼嗚嗚吹著的暖風和掌心撫弄髮梢的力道很溫柔很舒服,你得不時連連眨眼才能讓自己不至於睡著。

電視正撥放著你們用過晚餐後,一邊玩著ice cream kiss(當然是對方的主意)一邊在店鋪街散步時,從碰巧經過的出租店租來的舊電影。

知道在家放片來看最棒的是什麼嗎?就是可以隨意快轉、挑片、放慢、暫停,跳過不喜歡的垃圾橋段,更能把精采高潮重播到看官滿意為止。

他正忙著對付你的頭髮,而你則拽著抱枕專心地擺弄播放機和遙控器。偶爾為之的對話有一搭沒一搭的,親暱而慵懶。

 

 

《索命黃道帶》──蒙面歹徒用槍指著那對在湖邊約會的無辜情侶,把他們倆四肢綁起後,往男人背上用匕首刺了三四刀,接著在哀號不已的被害人面前往他的妻子背上捅了七八刀。歹徒粗暴地把淒厲尖叫的女人翻過來,繼續往腹部猛刺──

「這部片──或者說,這起事件的結局很讓人失望,主角們這麼努力地抽絲剝繭、找到嫌疑犯,最後那傢伙卻心臟病發死了,變成一場大懸案……」

「你得耐心看,甜心。它的推理過程和氣氛營造很棒,而且講述故事的方式很逼真。」

「這是一部叫好不叫座的電影,我想對那些從1960年代起就住在舊金山的人們,還有被害人家屬來說,這會是他們永遠的惡夢。」

「但是寶貝,我們的社會需要Robert這種人,可以為了『因為沒有其他人肯做了』這種原因,就一頭栽進去的傢伙。」

「也許吧。其實我也不討厭這部電影,它能討論的東西太多了。不過你知道嗎?如果這種事在我們身邊發生了,我是不會讓你去的。」

「……」

「那個人不能是你,絕對不能。」你如此強調。

 

 

《兄弟情人》──同母異父的兄弟自懂事前,就對彼此產生了不一般的情愫。在黑白的場景裡、在海浪逐漸遠去的沙灘上,他們相愛、擁吻,彷彿從出生起就不曾分開過。

「未免太理想化了,真是讓人哭笑不得的非現實電影。同性、亂倫──他們的父母居然就這樣接受了。」

「因為題材沉重,才需要這樣的過度美化吧。話說,有的時候你還真嚴厲,業。」

「就算照簡介上說的,那什麼『無悔的愛』才是電影主題,該有的東西也不能就這樣含糊帶過。」

「兩個主角身材真的很好,有這樣的兄弟會是什麼感覺呢?」

「如果我們是兄弟,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渚你應該不會喜歡上我吧。」他若有所思地頓了一下,「而我大概也不會喜歡上你。」

 

 

《她媽媽的公主》──長相甜美的女孩連初潮都還沒來,就在母親的慫恿下寬衣解帶,在母親的鏡頭和成人雜誌的眾多讀者前,一絲不掛地張開雙腿──

「……」「……」

「……聽說這部片是導演本人的過去經歷,她從四歲開始就被母親操控著拍裸照賣錢了。」

「……業──」

他先一步撫上你的臉。「親愛的,我們換一部好嗎?」

「……嗯。」輕輕微笑。

 

 

《大亨小傳》──嬌豔美麗的黛西在「意外」之下和婚前情人重逢,兩人在如今成為億萬富翁的蓋茲比宅邸中浪漫擁舞。此時的年輕富翁還不知道,這場如夢似幻的秘密戀情最終將把自己帶入怎樣萬劫不復的悲慘境遇。

「如果不願負責的話,這女人從一開始就不該和蓋茲比恢復關係;也許他們從一開始就不該相遇。」

「可是你發現了嗎,渚?我們的主角從頭到尾都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中,到死前都相信自己是被黛西和命運愛著的。」

「蓋茲比迷戀黛西,那是他在世上最愛的人,他也比任何人都愛她,只是他更愛自己。」

「兩人其實半斤八兩,從某方面而言他們其實很登對。」他一邊辛辣地給出如此評價,一邊把吹風機拿開,開始用不知從哪翻出來的保養品搓揉你的髮尾。

「這是一個華麗、膚淺、空虛但是很真摯的故事,很符合那個大蕭條年代,還有原作死後小說才大賣的現實。哈!」

「……我都忘了和你一起看電影是件挺辛苦的事,業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

「那就來點浪漫的結語吧:現在你知道所謂的真愛是怎麼回事,還有我對你有多認真了,蜜糖。」

 

 

《失樂園》──年過半百的久木在三十五歲的婚外情對象身上,找到了性愛的歡愉、男性的尊嚴以及未曾體會過的絕望情愛。最後的結局,兩人在冬夜來到女方家在輕井澤的別墅決定殉情。

走了一整天已經讓你有些累了,於是把遙控器交給對方,躺在他大腿上開始陷入昏昏欲睡的狀態。

「是阿部定事件耶,記得我們以前也聊過這種話題。」他壞心眼地往你的胯部摸了一把。

「噢──閉嘴,親愛的。」你打了個呵欠,然後毫不留情地用抱枕拍開那隻作亂的手。

畏懼著終將衰老死去的自己,凜子倚在教會她淫靡之樂的男人懷裡,用夢囈似的語調說著,想在容顏最美的此時此刻離世。

「甜心,你睡著了嗎?」大概是感覺到膝上的重量越來越沉,他握住你的肩膀輕輕搖了搖你。

「幾乎。」你忍住又一個呵欠瞄了瞄牆上的骨董鐘,差半小時就要午夜了。「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讓我們明天再談好嗎?」

「對你來說可能還好,但是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搭在肩上的手緩緩握緊了。

久木在女體灼熱幽密的花芯深處達到瀕死般的至福高潮,他毫無迷惘地舉起盛著摻了劇毒的燄紅酒汁的高腳杯,仰首猛地嚥下一口,然後把剩下的液體注入心愛女子的唇中。

緊擁著、眷戀著、無限幸福地望著彼此,在氰酸鉀毒發的瞬間痛苦地呼喚對方的名字,作為遺留此世的最後一聲絕唱,俯身讓唇舌抵死纏綿──

 

 

「我愛你,渚。」他輕柔地把鬢髮撩至你的耳後,「願意和我永遠在一起嗎?」

 

 

潮田渚踏著凌亂的快步走在街上,眉頭深鎖、胸口脹痛,從衣襬灌進來的風很冷,但是他全身都散發著不正常的高熱。在下意識地抓緊領子並鬆開緊咬到疼痛的牙關時,他聽見自己激動如戰鼓般的心跳聲。

值得嗎?他問自己。我值得他這麼做嗎?他又值得我這麼做嗎?

對方似乎已經下定決心,連接近求婚的台詞都說出口了。那我自己呢?我敢說自己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好要和這個人共度餘生了嗎?和一個同性

憋氣太久讓他發出哮喘似的聲音,然後在路邊的長椅上顫抖著坐下。

和一個人結婚意味著什麼?這代表你將會失去至今為止的所有人生,和你結婚的那個人也會──從此以後,那會變成「你們的」人生。休戚與共,生死相隨。

而且還是和一個男人……你們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無法延續你倆的血脈,無法在陌生場合自然地坦承兩人的關係,而且終其一生(也許還有你們以後會領養的孩子)都要活在被歧視的眼光和惡意之下。

他跟他的父母談過結婚的事了嗎?在此同時潮田渚又想到了自己的雙親,然後胃部一陣抽搐。爸爸會怎麼想?媽媽那邊又該怎麼辦?

當初要讓她接受兩人交往就花了好大一番力氣,那現在呢?能再說服她一次嗎?

他不知道,他什麼也不知道──……

 

 

在家人面前宣布出櫃的那一天,雙親極力按耐震驚、彷彿遭到背叛、被驚駭與憤怒扭曲的神色,他一輩子也無法忘記。

那幾乎和他們約會時,旁人不時投來帶有侮蔑或打量意味的眼光一樣傷人。

他從來不想用「喜歡上的人恰巧是男性罷了」,來粉飾自己性向偏向同性的事實。

然而,要承受住這一切的一切卻是如此的艱難。

 

 

潮田渚已經忘了剛才從別墅幾乎奪門而出時,自己在慌亂間說了什麼推託之詞──那大概是很拙劣的藉口吧。

赤羽業一瞬間露出的表情,叫他難以忘懷也放心不下。

本能地心疼不已,但他不想為了這種原因就糊里糊塗地答應重要的人生大事,因為那樣更傷人。

他現在跑出來了,得到一個人思考和自問自答的空間,必須好好把握,畢竟總要回去面對人家的。

他還會在嗎?在知道我是對感情這麼膽小的人之後?潮田渚苦澀地自嘲。他會失望嗎?會後悔和我交往嗎?會變得討厭我嗎?

他覺得自己很愚蠢……想要和對方在一起的想法是真的,卻從來沒有考慮過結婚的事(把一個人永遠留住的方法,難道不就是跟他結婚嗎?)。是在下意識逃避思索,那個美妙之詞背後藏有的責任與無法回頭的現實。

或許正是因為察覺到了自己的這一面,赤羽業才會先一步提出求婚試圖捅破那張假惺惺的薄紙吧。這個人的隨口之言永遠都藏著不為人知的深思熟慮,他的腦袋一向都比別人靈活許多。

那我呢?我自己又怎麼樣呢?思緒轉了一圈又回到了最根本的問題,潮田渚靜靜地垂下腦袋。

 

 

事實是,他覺得自己不夠好,不夠格也配不上赤羽業。

並不是妄自菲薄什麼的……這麼說吧,在他認識的人中,潮田渚並不覺得有任何人配得上赤羽業。

那個人和「我們其他人」所處的高度是不同的,追求的境界也是。

不論交往後赤羽業表現的態度有多麼寵溺、多麼溫柔(說起來,他連當初兩人怎麼會走到一起都有點記憶模糊了),渚自始至終都無法擺脫那份自卑感,這是心境能不能跨過去的棘手問題。

他愛他,他愛他的一切,就連業的心胸深處所持有的那份黑暗面,都能傾注深情──然而,潮田渚卻不願懷著這份自卑度過餘生。那樣的未來太悲哀、太痛苦、太孤獨了。

這難道不讓人害怕嗎?和一個相處如此親密、卻怎麼樣都無法徹底理解的人共度餘生?還得把自己的全部交給這樣的「另一個人」?

強者與弱者、獵物與獵人──見識過太多次的兩人之間的差異,讓潮田渚無法不把這樣的圖像從腦海中驅逐出去。

如果這一切都是謊言怎麼辦?某個精心策畫的無聊惡作劇?他討厭做這樣的想像,但是現在的他克制不了自己。我愛他,像是快要死去那般地愛著他,可是我怎麼知道他有多愛我?

這也許是每個戀愛中人都會有的無聊煩惱,它們如此愚蠢、如此無用,卻讓每個精明或庸俗之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潮田渚又重新抬起視線,被街燈妝點得華美如童話的街道上,走過一對又一對的男女情侶。情人節──這個甜蜜的節日已經接近尾聲卻仍未結束,愛鳥們忙碌地唱著情詩好讚頌伴侶的美麗和兩人偉大的愛情,沒空理會縮在路邊形單影隻又存在感薄弱的自己。

他克制不住地開始想像,適合赤羽業的女伴會是什麼樣的人。

首先,「她」必然是極端聰明或在某方面有突出專長的。「她」必須能寬容大度地接納赤羽業性格裡的劣根性和層出不窮的鬼點子,還有能陪他一起幹些驚天動地大事的勇氣。

「她」還要有能保護自己的能力,才不會在危機之中還得讓業不停分神來幫助「她」。長相不用太漂亮,但是至少要有中上的程度;身材不能太豐滿或肉感,還是纖細點得好,和赤羽業的瘦高體型比較相襯。

赤羽業會怎麼對待「她」?他會像對待自己那樣對待「她」嗎?或者因為是女性而更加溫柔?他會怎樣擁抱她、親吻她、觸碰她?用怎樣的方式、怎樣的力度,伴隨著怎樣的聲音或笑語或其他?他也會向她求婚嗎?準備一千朵的玫瑰、兩只銀色的鑽戒、在星空下、在海邊,慎重而浪漫的。而不是像他倆那樣、在租來的電影接近尾聲時搓揉著自己的耳朵,連愛語都說得如此隨性曖昧?

他們的婚禮會是怎樣的?雪白、莊嚴、純潔、幸福──他會為他的新娘揭開頭紗,接受雙方家庭和所有賓客的祝福。不久後他們會搬到更大的房子,在那裏生下並孕育兩人的孩子。他們也許會很忙碌、會為生活中的綠豆小事吵架、偶爾會鬧得分分合合,但是一定會過得非常幸福。

然後、然後、總有一天,赤羽業會忘記潮田渚,忘得徹徹底底、乾乾淨淨,連最後一點關於自己的記憶都不會留下。

那畢竟是他無論如何也給不了深愛的他的,全部。

痛楚──強烈的灼熱的痛楚,從胸口那裏爆發開來,迅速地席捲了潮田渚的腦幹和胃部,裸露在外的皮膚則像落入冰牢一樣不住發顫、沉重不堪。

被囚禁在一片混亂的大腦中、每一寸神經都被扯得疼痛不已,他像個可憐無助的精神失常者,把自己活活溺死在終極孤獨無限躁狂的想像漩渦中。

 

 

這樣不行。他告訴自己,我必須冷靜下來。

於是潮田渚重新站起身,沿著街道步伐忽快忽慢,但好歹平穩許多地離開。

刻意讓思緒保持空白,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到他因為四周安靜許多而忍不住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早上和赤羽業一起經過的聖保羅教堂。

林木環繞的小小教堂在燈光下散發著鄉間古樸的氛圍,傾斜的三角形屋頂和高高的尖塔勾勒出美麗的天際線。

由於早就過了開放時間,因此不可能再更靠近或入內參觀了,他只能倚在門口看著十字架與雪白的塑像,看著祂們兀自擁抱著聖潔而和藹的柔柔光暈。

潮田渚的信仰並不屬於這位來自異邦的神,只是過去因為工作需要而硬是背下幾句聖經裡的詞句,還讓業熬夜陪他一起用功。

他不曾真正理解裏頭的寓意,但不討厭信徒們在其中找到平靜時臉上的祥和表情,以及那些古老卻溫暖的音節。

突然被點亮一絲想法,他想:為何不試一試呢?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讓混亂的腦袋安靜下來。

於是年輕人虔誠地閉上眼睛,謙卑地低下頭來,他沒有讓雙手交握或合十,只是放鬆地垂首而立。

──詩篇般的話語伴隨著與戀人的容顏,在眼簾後的世界交互出現。

 

 

祂平靜怒海正息洶湧潮汐  祂親自譜寫壯麗優美律曲

不可與男人同睡交合,像與女人一樣,這本是可憎惡的。

祂點亮明星閃耀憂暗天際  祂看顧守護漫漫長夜孤寂

如果男人與男人同睡交合,像與女人同睡一樣,

祂必垂聽童言祈禱   聖賢或罪人都同憐愛之

那麼他們二人就是行了可憎的事,必要把他們處死;

雖我們生活時常令祂傷心  祂還是說:「寬恕你。」

他們必將承擔流血的罪責。

 

 

祂祝福美夢化愁雲為朗晴  祂成全宿願化陰暗變黎明

不可任憑他們順著心中的私欲去作性淫穢的事

祂非常清楚彩虹終於何處   祂明白地平線外所至何物

男人捨棄了與女人順著天性的關係,欲火攻心,彼此貪戀。

使聾啞聽見  使盲人看見  吾主之容顏與教誨

男人與男人作出可耻的事,他們這樣妄為,

使你我言行無所遁形於主前   喔 萬能的主啊

他們這樣妄為,就在自己身上受到應該受的報應。

雖我們生活時常令祂傷心  祂還是說:「寬恕你。」

 

 

然而,祂還是說:「孩子,我寬恕你。」

 

 

──我愛他。」他呢喃、他低語、他傾訴。「愛得如此傷心,愛到萬劫不復。我無法想像自己不愛他的樣子,不願走向失去他的未來……您會因此懲罰我嗎?會因此憎惡我嗎?

但是,您知道的。」他深深吸一口氣,然後繼續說道。「但是,您知道的。我並不需要任何原諒。

您可以懲罰我、考驗我,讓所有苦難降臨到我們身上。但是,我不會離開他的,也不會讓他離開我。愛不用任何理由或允許,它需要的僅僅是寬容。

我的愛也許不值一文,但它卻純粹無比,同時堅不可摧。您隨時可以要求我應證它,不論任何時候。

所以,我祈求您──這並非禱告,我不是您的孩子,或許沒資格向您禱告。但我祈求您,聽聽我的願望。

「──讓他愛我吧。」帶著暖意的濕潤緩緩流下。

讓我所珍愛之人,像我愛他這般地愛我。

 

 

 赤羽業跟著簡訊趕到那個地方,卻在捕捉到男友身影的瞬間驚慌地瞪大了眼睛。

──渚!」踮著腳尖佇立在水邊的身影,彷彿隨時可能墜落。「你在幹什麼?!

貓一般的影子讓視線飄了過來,先是陷入茫然似的沉默,接著暈開一抹恍惚的淺笑。「雲場池又被叫做天鵝湖,可是這裡連一隻天鵝也沒有,為什麼?」

「以前天鵝群往南飛時會在這裡休息,不過現在都不見了。」戀人不尋常的樣子反而讓他很快回復了鎮定,業彷彿感到警戒又像是要安撫他一樣,緩緩張開雙手做出擁抱般的樣子。

「過來這邊好嗎?現在是二月,水還很冷,你可能會感冒。」

 

 

渚沒對那番話做出回應,他兀自凝視著環繞水池的成群樹林,夢囈般地繼續說道。「這裡很貼近大自然,會讓我想起椚丘3E的時光。」

「甜心──」「那個時候,」他轉過來,目光在一瞬間變得凌厲無比。「那個時候,我曾想要殺了你。

腳步隨著那冷酷的話語倏地停下,赤羽業跟著表情一變,謹慎瞇細的眸子泛起一道危險的光。「……這就是你要和我分手的原因?」

渚乾脆地予以否定。「我沒有要和你分手。」

 

 

那你為什麼要拒絕我?!」似乎在吼出來的瞬間就後悔了,赤羽業臉上閃過一絲懊惱,聲線卻無法抑制地繼續拔高。「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夠好,但是我有在努力啊!你看不見嗎?你看不見我有多想珍惜這段關係嗎?」

「我愛你啊!該死的,渚──我愛你啊!比起自己我更愛你啊!」他放聲呼喊,神情顯得狂熱異常卻又如此絕望。「我想得到你,一直以來都只有你!只有你才能讓我變成這樣──告訴我、渚,難道你不是嗎?你不愛我嗎?」

「我不知道你在怕什麼,但是一切都不會有事的,好嗎?我不會讓任何人來妨礙我們,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一點傷害,我會破壞任何阻止我們相愛的東西。」赤羽業瀕臨失控的激動告白終於稍稍歇停,他等在原地做了幾次深呼吸調勻氣息(他居然能忍住不衝過來,潮田渚不無冷酷地想),才像是認輸似地垂下額髮和手來。「告訴我好嗎?告訴我你在怕什麼,渚。」

 

 

……好沉重。

「什麼?」

「你對我的感情、太沉重了,讓人無法呼吸。」潮田渚用鎮靜──拼命壓抑著就要從胸口噴湧而出的什麼,努力維持鎮靜地說道。「最開始和我交往的赤羽業到哪裡去了?我哪裡都找不到他。」

赤羽業沒有說話。他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擊中後腦一樣,陷入一陣蒼白的沉默。

但是,潮田渚選擇繼續說下去。

 

「你問我到底在怕什麼?好,我現在就告訴你──我什麼都怕,業。」

你是如此優秀,而我卻這樣平凡。

差距甚大,叫人無法呼吸。

「我害怕總有一天你會醒悟,發現這段關係其實不值得你付出那麼多,然後乾脆地一走了之。」

有時候我會問自己,

為什麼我會是男人呢?為什麼你不是女人呢?

「我不喜歡那個今天一整天把我寵上天的你,那個虛假的『赤羽業』並不是你,他給我的只有滿滿的陌生和不安。」

相愛的必要條件並不存在,只是世界實在太過殘忍。

為什麼明明靠得這麼近,心卻離得那麼遠?

「我討厭發誓永遠愛你卻沒有自信的自己,如果所謂的『愛』真的這麼偉大,那我為什麼還會感到如此害怕?」

你能不能哪裡也不要去?可不可以一直留在我身邊?

為什麼不能留下?為什麼不願留下?

「我不要有一天醒來你就不在了,而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可笑又可悲的噩夢,也許一直以來我都一直在一個人作夢。」

有時候,我甚至會對這份不顧一切的愛感到恐懼。

──……不是我。

「我希望你永遠不會看到現在的我──這個連我都看不下去的,把自己折磨成這樣的潮田渚,自怨自艾、談戀愛談到把自己都賠進去、不像話的傻瓜。」

就像一頭因為不幸而學會愛的怪物,一隻沒有你便活不下去的怪物。

還不明白嗎?你就是我的唯一。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麼,一個長相勉強看得過去的娃娃?沒有未來因此更加刺激的初戀?無法得到祝福所以只能用生命去闖的戀愛?」

太過珍惜、太過重要。

所以才會如此害怕、所以才會惶恐不安。

一口氣說太多話(啊啊,他也因為這樣而變得不像自己了)肺葉難受得彷彿快要燃燒起來他像個重症晚期的病人開始連連咳嗽。

「只要你開口要,我就會給──可是你已經變成一個我不認得的赤羽業了,我不懂你到底想得到什麼。」

「現在、我想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是真的愛我,而我也真的很愛你──不過那又如何呢?我們相愛,也只是這樣而已。」

 

一切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世界並不會因為這份愛而不再殘酷,

看不見未來的嚴峻現實依舊沒有絲毫動搖。

──我們相愛。但也只能這樣而已。

 

 

他早就看不清戀人的表情了,滾燙的淚水在眼底浮動。

心臟一抽一抽地疼痛,發出了快要斷裂似的悲鳴。

力持鎮定、扼殺表情……面對這個男人,他怎麼可能做得到?

無法不注入感情、無法掩飾這份告白。

也無法捨棄對這個人的──思念。

「……但是,你知道嗎?就算這樣──」他終究還是不由自主地跪下了,雙膝彷彿再也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他顫抖卻又壓抑著、哭泣卻又微笑著、痛苦卻又愛憐地柔聲說道。「就算感到害怕、就算感到不安──」

 

我還是、想跟你永遠在一起。

 

潮田渚伸出了在對話間也一直緊握的雙手,然後緩緩張開。

纖細單薄的手掌上,靜靜放置著兩只由細細銀鍊串起的婚戒。

在一片模糊溫暖又有些苦澀的視野中……

「和我在一起,好嗎?」在一片模糊溫暖又有些苦澀的視野中,他說,「我會用全部的生命去愛你。」

 

把你接下來的人生交給我,作為回報、我也把我的給你。

然後我發誓,會用我的一生來許你幸福。

 

 

他似乎嘶啞地低喊一聲自己的名字,又好像沒有。

隨著深綠的枯萎的野草被踩過的悉酥聲,靠近自己的人身上的溫暖驅走了夜裡的涼意。

黑暗中的視野被一片胸膛遮住、撫上濕濡眼角的指腹、炙熱呼吸吹向自己不住掀動的眼睫。

親吻,鋪天蓋地的、狂熱甜美的親吻──在看不清彼此的黑暗中,他們讓嘴唇在對方臉上流連不去,舌尖在找到的每一寸肌膚上游移。

潮田渚發出一聲嗚咽,卻立刻被抱得更緊;淚水才剛滾落眼眶便被輕輕抹去,他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被對方的體熱緊密包圍──讓人喘不過氣的濃烈愛意,甜美的戀色棉花糖在嘴裡緩緩融化。

你喜歡我嗎?會因為我的愛而感到幸福嗎?他想問出口,卻被綿綿不絕的吻奪去了思考的力氣。情人的雙臂緊緊地環抱著他,不留一絲縫隙緊得像是要把他揉進血肉裡。

 

總有一天我會忘了我們此刻的樣子──我會忘了你年輕時的笑容、我今天的誓言、以及交往時的點滴。

我連自己的名字都可能失去,卻唯獨怎樣都無法忘記「我愛你」。

知道嗎?我會一直愛你。

 

 

 

 

回到別墅的時候早已過了凌晨,累壞的他們連衣服都沒換便躺到了床上。

「其實我有準備戒指。」業把男友──現在是未婚夫,穩穩地按進自己懷裡,輕拍著他的背像在哄孩子快快入睡一樣。「趁著我們出來度假,我請人把我們的公寓裝滿白色和粉紅色的玫瑰花籃,戒指就藏在客廳桌上唯一那盆勿忘我裡。」

想像著原本熟悉的房間變得一片夢幻花海的情景,渚已經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遲了好幾秒才露出懶洋洋的笑容應道。「那現在我們有四只戒指了,怎麼辦?」

「我可以往你左右手都各套一只,第三只就戴在你可愛的腳趾上,讓你永遠都離不開我。」

兩人都因為這無厘頭的荒唐建議而嘻笑出聲,業接著動作輕柔地翻了個身把渚壓在身下,親暱地把臉埋進他的肩頸落下點點啄吻。

「親愛的,你愛我嗎?」一遍又一遍地撫摸他的側臉,堅持要得到答案的他執抝得像個孩子。「告訴我吧,這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我好愛你,你愛我嗎?願意和我永遠在一起嗎?」

「……我愛你,業。」半夢半醒間,潮田渚輕笑著回答。「我會一直和你在一起,永生永世。」

接著他仰頭迎接戀人又是一陣細吻,疲倦又幸福地閉上眼睛。

 

 

 

 

 

 

 

 

 

 

 

 

 

──沒注意到赤羽業把腰後那把『美蓓亞P9』半自動手槍,又悄悄地藏了回去。

 

 

<廢話‧time>

在這次更新,我用各種明暗示的方式,向許多文藝作品以及同人創作致敬。

 同時也是第一次在作品裡觸及「同性愛」這樣的嚴肅話題。在自娛娛人的同人作中這樣幹,我大概也有點得意忘形了

──向所有勇敢追尋所愛,以及並不畏懼為此遍體麟傷的人們致敬!

然後,想向那些喜歡過我們、我們喜歡過的人,深深地道謝和抱歉

想講的東西太多,最後OOC得如此嚴重,我對業渚的愛居然如此扭曲,真的很對不起。

近期內應該不會再有這樣的氛圍了,抱歉喔=) 愛你們

 

接下來想要寫H(大家排斥真遙ABO嗎?親子分戀童呢?喔喔BDSM也想試試呢呵呵呵呵呵,或是超純情的情書系列阿米篇。

.......壓力大就是要寫H啊,不然要幹嘛?

 

感謝網友「呆呆」 TauLaBi 的推推~ ˇˇ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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